这里四周都是钢筋水泥或者金属做的墙壁，虽然有不少过道是钢化玻璃做的，但始终还是一个笼子一样的构造。植物少之又少，只有在室内广场能看到大树，其余的地方顶多不过是一些盆栽而已。
这就是比特堡，应对特殊的气候所建造出来的特殊建筑群。
这种建筑实用性的确很强，但无可否认会让一部分人觉得讨厌。
比如性格太过开朗，或者喜好冒险的人。所以这类人即使面对这样的气候，也会经常走出这连成一片的建筑，有的甚至直接离开了这座城市。
“啊！这里的人在这种地方生活不会得抑郁症吗？”
近乎发泄一样的语气从一个小女孩的口中喷薄而出，看起来是完全受不了的样子了。
她坐在一张床边上，娇小的体型使她的脚也碰不到地面。
“姐姐，这里也是有向外的出口的，不过外面积雪很厉害，这里的人很偶尔才会出去散散心。”
这位女性叫做小昭，就坐在房间的书桌前的椅子上，身子扭过来，双手伏在椅背上，头压在上面，眼睛就看着那个小女孩。
但奇怪的是她将面前的这个小女孩称为姐姐，明明不论从什么角度看，这位女性都要比女孩大不少。
“感觉啊，现在你还叫我姐姐的话好奇怪呢。那时候我确实比你大啦，但是这十七年我是一点都没有成长啊，小昭你倒是已经这么大了，算起来，也快三十岁了呢。干脆直接叫我素素就好了啊。”
“不行！”
小昭马上就表示了反对。
“为什么呢？这样在其他人看来会很奇怪的呢。”
“我叫你做姐姐，你一辈子都是我的姐姐啊。何况你这个样子只是你没有使用魔力的时候的样子啊。”
小昭的表情严肃起来，看来她对此真的很执着。
不过素素倒是完全不在意，她看到小昭那严肃的表情竟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我十七年前是二十岁呢，就算是使用魔力的时候，样子也绝对比你现在显得年轻啊。哎呀，这样想起来，被封印了这么久还真是有趣呢。”
她向后一仰躺在床上，两只**的小巧脚在晃动着，手也捂着肚子。不过这种姿态更显得身上的汉服不合身，宽大的衣服好一部分铺在了床上。
素素好像遇到什么事情都能笑出来的样子。
“姐姐……”
小昭倒是跟她不一样，完全没有哪里可笑了。
素素马上从床上坐起来，她看着小昭，脸上还是那样欢快的笑容。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等了十七年，终于还是能见到姐姐，感觉有些太过高兴不知道怎么表达而已。而且姐姐还是一点没变呢。”
“你觉得我能变成怎样？”
面对素素的问题，小昭却是摇摇头。
“我不知道，或者因为十多年的禁闭，你会变得没这么开朗也不一定呢。”
“如果我会被这点东西影响到我自己，那我就没资格继承饕餮的力量了，大概饕餮也不会选择继承在我身上对吧？那我就只会是一个普通的小恶魔而已呢。”
素素轻轻一笑，她尽力让小昭安心。
十多年不见，眼前的这个人从一个小女孩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女性，虽然性格好像完全没有变化那样。
但正是因为这样，让素素从那完全的陌生感中找到了从心散发出来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足以让她觉得温暖，十多年的孤独因此完全被弥补了。
“那么，姐姐肚子还饿吗？”
小昭从椅子上站起来，如果素素有需要的话她马上就会去做。
“怎么会，不是刚刚才吃了大餐么？而且今天又没怎么用魔力，唔……不过如果有点小零食的话，我是完全完全能够吃下去的呢。”
“这样啊，那我去拿些薯片和茶进来，我记得这是你最喜欢的组合了。”
“嗯，谢谢啦。”
素素显得很高兴，对于吃东西她要求其实很高，不过肚子饿的话就变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毕竟她知道自己的胃口很大。对于今天中午在餐厅吃了别人剩下的土豆泥，现在突然回想起来突然觉得有些脸红。
但一瞬间之后，就觉得无所谓了，反正都已经过去了。
“小昭。”
“是？”
在小昭出寝室门之前，素素突然叫住了她。
“今天在餐厅遇到的是不是继承了穷奇的那个孩子呢？”
“我觉得，不会的吧？”
小昭歪了歪头思考了一下。
“为什么呢？”
“首先恶魔在这里生活的话，怎么可能跟人类这么亲近呢？就像我，虽然有工作，但也尽量减少跟人类的交集，免得出什么事故呢。而且，现在的穷奇是姐姐你的后辈，在下面的时候肯定会见过你的相片，即使你已经被封印了，但还没死呢。只存在你不认识她，她不可能不认识你呢。”
小昭一边思考一边说着，她的话很让素素感到认同。
“那么是我的感觉错了吗？嘛，不管了啦，小昭你快点拿薯片进来，我要边吃边听你说说你这些年发生的有趣的事情。”
素素向小昭甜甜一笑。
“是！”
听到素素要吃的，小昭看起来也很高兴，转身就快步走出了寝室。
“但是今天遇到的那群人，看起来力量都非常厉害的样子。而且那个女孩给人的感觉确实很像恶魔啊，最重要的是味道，就是小昭找来的血的味道。既然小昭说那些血是穷奇的……唔，总觉得我们还会见面的呢。”
素素躺下床自言自语。
被封印了十七年，对魔力的敏感度发生偏差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自己的身体在渴望着同伴，出现错觉就更加是情理之中了。
素素这样思考着。
她刚从封印里解放出来，身体多少有些不适应一下子能活动的状态，加上在结界里面，魔力本来就受到了不少的限制。对于结界会影响她的身体，这个她很清楚，不过作为四凶之一的她，魔力容量巨大，即使受到限制也拥有较强的实力。
因此她并不在意。
但是身体的劳累那是无可避免的。
“原本还打算用计算机查点东西……不过还是算了，一会问小昭吧……”
眼皮逐渐沉下来，松软的床实在是太舒适，加上刚刚在外面餐厅吃了个饱，躺着实在是有一种慵懒的舒适。
“姐姐，我拿来啦。”
“哦！”
听到小昭进来，就知道最喜欢的食物要来了，原本一脸疲态的素素一下子就瞪大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看着小昭。
小昭手里拿来了两包巨大的薯片，虽然知道薯片那鼓鼓的包装给人容量上的欺骗性，但是这样巨大也是有不少的量了。另外还有两杯冒着热气的茶，闻香气可以知道，那绝对是绿茶。
“唔唔唔唔！好棒！”
素素一点倦意也没有，兴奋地享受着薯片加绿茶的组合。小昭不知道是对薯片没什么兴趣还是打算将薯片都让给素素吃，只是小口地喝着茶。
“姐姐，这次既然出来了，有什么打算吗？”
“沙唔沙唔……当然是先一步将结界破坏，在人类找到我之前。”
嚼了几口塞进嘴里的薯片咽下，她才开始说话。
“这样啊，那需要小昭我什么帮助呢？”
小昭看着像小孩那样不断将一片一片薯片塞进嘴里的样子，露出一脸满足的笑意。不对，其实这个形态就是小孩子的吧。
“嗯，就问一个问题。维持结界的咒文柱在哪里？”
“神启院的楼顶哦。”
“神启院是哪里？”
素素很显然不知道。
“那是他们封印姐姐之后成立的组织，就是封印姐姐的那栋大楼。”
小昭的回答并没有给素素很多的惊讶，素素了解了之后也只是轻轻地撅起了嘴巴，一副了然却又不乏一点点为难的表情。
但确实这种程度的东西，对于饕餮来说能算什么呢？
克里斯没有敲门就直接推开了曙办公室的门，看来他们已经熟络到极致的程度了。
五个人跟着克里斯进房间，毕竟是女性的房间，直观上看来比克里斯的要整洁，色调也显得明亮，甚至有些粉红色的小饰品在。
当然，这或许有一部分的功劳要归于佐藤菜子。
这里是客厅，因为一个壁橱将房间分成两部分，他们所在的部分有茶几和沙发，上面还放着干净的茶具。
“你们来啦？曙她刚刚出去了，不过很快回来的。”
一个稚嫩的声音传过来，在房间的左方就是办公桌，但是那个办公椅上却坐着一个小女孩。虽然下身被桌子遮住，但从姿势上能看出因为身高问题而干脆盘膝坐在椅子上了。
“你是那个……”
烁认得，那是不久前在走廊碰到的那个小女孩。
她身上那华丽色彩的汉服实在是让人一见难忘，加上因为她开朗的笑容而露出来的虎牙，可爱得让人垂涟。
“嗯嗯！”
她点点头，然后轻轻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众人的面前。
矮小的身体轻盈地走着。
“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妹妹。”
易其问那个小女孩。
“你猜？”
女孩似乎也乐于跟易其玩起来，脸上露出俏皮的笑。
“唔，是院长的亲戚吗？今年几岁了？”
“你猜？”
依然是那样的响应。
“唔，那是……”
易其继续跟女孩说话，似乎是停不下来的样子，晞也贴了过去，轻轻摸着那个女孩的头。他们两个都是很喜欢孩子的类型，但出发点不一样，易其纯粹喜欢打闹，而晞是性格使然。
“克里斯工匠，这个孩子……”
烁问克里斯。
“我也不知道，之前从来都没有见过呢，在神启院。或许是曙她亲戚的孩子吧？不过曙的亲人应该在二十年前都去世了才对。”
反而让克里斯陷入了思考。
“那不是小孩子哦。”
这时候，门被打开，曙进来了。说实话，一进门看到这么多人，曙着实吓了一跳。
所有人都被曙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
“啊，你来了。”
克里斯稍微打了个招呼，其他人也跟她握了手。
“这个孩子你说她不是小孩子？”
克里斯问。
“嗯。”
“那是什么人？”
“她是神哦，我费了很多时间才找到了她，在天山一带，别说让她来这里了。”
照这么说，似乎有点找珍稀野生动物的感觉。不过如果是神的话确实一点也不奇怪，甚至说竟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而且还出现在各人的面前。
但是兰却表现出了怀疑。
“可是神的样子看起来很可爱呢。”
“那大姐姐猜猜我多少岁？”
小女孩好像是打算反击的样子，脸上虽然保持着欢快的笑容，但说得出这句话，对兰不满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我猜你表面上是一个孩子，但实际上肯定是一个好几十岁的老太婆。如果你打算用这样的相貌去骗烁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他不是萝莉控。”
兰的态度意外的冷静，不过这也很正常。
只是在一旁的烁莫名地被点名了，他也只能侧目看向兰，反正也不能反抗。
“嘛，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
小女孩晃荡了一下，身体可爱地转了一个圈，在客厅的沙发上盘膝坐下。
“我就是你们人类所说的神，我所继承的力量，以前的话是叫做西王母，而我本名叫做夏。西王母一直以来继承者都是镇守在天山、昆仑山一带，虽然是众天女的统领，但对于人多的地方我是很讨厌的。至于我的岁数，告诉你们是无所谓的，十二岁哦。”
“十二岁？外表年龄是十二岁……我说了烁他不是萝莉控。”
“我没有挖你墙脚的意思啊，姐姐你好像很紧张呢？”
夏似乎很开心，露出了虎牙。相比之下兰似乎也很开心，露出了开朗的笑脸。
这个时候烁轻轻拍了拍兰的肩膀，这是制止她的意思。如果夏真的是神的话，继续闹下去没有好处，但如果是假的话，跟一个小女孩吵也是没什么意思吧。
“西王母，我所知道的那不是天神玉帝的妻子吗？”
烁他说。
却被夏甩着头否定了。
“你们人类神典记载的东西都是第一代神和恶魔的事情，而且你们也完全没有理解我们和恶魔的传承方式。从第二代的西王母开始，已经不是玉帝的妻子了。”
“这样……”
烁皱起了眉头。
这样看来，神也跟恶魔是差不多的方式，拥有众多的子民，但是拥有力量的，是由似乎是有自我意识的力量本身来随机决定传承者的。
这一点晞她是最熟悉不过了，但她不可能在这里表明身份。
“神的传承方式我是不能告诉你们的，但是你们知道我所说的内容就足够了。原本也是不能知道的呢，不过谁叫你们现在也会法术了呢。”
从夏的口气来看，似乎又跟恶魔有所区别。
“总之，现在人齐了，大家都坐下吧。菜子，你去沏茶。大家在这里等一下，我去办公桌上拿点东西。”
曙总算是能插上话了，她稍微招呼了众人在客厅的沙发坐下。
晞显得有些拘谨，她并不想跟夏坐在一起，但偏偏所有人坐下来之后剩下的一个位置就是夏的身边。
虽然也是烁的身边。
“这位姐姐好可爱呢。”
夏居然向晞搭话了。
“啊……嗯。”
晞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响应。性格一向内敛的她，遇到陌生人都会说不出话，何况遇到了真正的神。
这个时候，烁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他一下子向夏的身边靠拢，两只手捏住了夏柔软的两颊**。平时的烁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是易其的话还说得过去，毕竟烁虽然并不是一个阴沉的人，但也是很有分寸的。
“你也很可爱啊。”
他兴奋地向夏笑着。
“而且姐姐也很温柔呢。”
因为两颊被**着，夏说话的声音有点奇怪，但却更加可爱了。
“谢谢呢。”
似乎是对夏的赞赏的道谢，但晞的眼神更多的是跟烁相交了。她自然明白烁的用意，不过这么做的话，绝对会刺激到兰的神经的。
“对小女孩出手的，你真恶心呢。”
果然，兰马上就说话了。
“啊……哈哈哈哈，毕竟很可爱嘛，是吧？晞。”
“嗯！”
晞轻轻一笑，回应了烁。
“好了好了，对神不敬的事情你居然也真做出来了啊，烁。”
这个时候，曙也来了。
原来她是去换了一身衣服，果然正装都不舒适这一点在任何地方都适用。而且不穿正装的话，看起来也没有了那种过于庄重的压抑感。
再说了，一个女性如果穿上了正装依然漂亮的话，那么她只要稍微打扮一下穿上自己的衣服，那绝对就是尤物。曙正符合这一点，身上是整洁的汉式服装，比起神启院的制服宽松而且柔软，浅色的色调，提亮了她本来就嫩白的肤色，而且也显得轻松。
“啊！对不起！”
经过曙这么一说，烁确实才想起来自己这么做的对象是神。为了解决晞的尴尬局面，自己完全没有考虑这个问题。
他捏住夏的两只手一下子僵了起来，脸上那兴奋做作的笑容也收了下去。
“没事没事啦！”
夏的笑容总是伴随着她那可爱的虎牙。
“大家请用茶。”
菜子这个时候也来了，手中的托盘放满了茶杯，那小巧的杯子里面是满满的热茶。所有人都伸手上去拿过杯子，曙顺道也将她的也拿了。
菜子将托盘放到茶几中央之后，又转身拿了几张小椅子放在茶几边上。
那大概就是曙和菜子的位置了，沙发已经坐满了人。
“烁，其实这次让你来呢，也并不是些太过重要的事情。之前听菜子说有人要找克里斯工匠，我大概也想是你了。所以也不用太过拘谨，我邀请你们来也不过是想聊聊天见见面而已啦。”
曙表现出了轻松，这让烁一行人原本有点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了下来。
“我还以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烁也笑笑，他可是一直很在意这些事情。
“没有，不过八位法术士依然没有能够齐聚的时候啊，甚至还有三个不知所踪，而你的父母也是比较忙碌。”
看得出曙的表情觉得十分遗憾，从二十年前开始到现在，所知的“神眷顾的法术士”就依然止于五位，虽然很明确有八位，但剩下的三位不知道何种原因从未出现。
或许是没有自己是八人之一的自觉，也或许是不想参与，又或者像是烁那样，是这二十年内甚至之后才出生的。
“我也是十年没见过了。”
烁苦笑了一下，这十年还真是仅止于书信的来往了。
“嘛，不过既然都来不齐人，我们就不说这些沉重的话题了，这两天因为饕餮和半恶魔的事情弄得我焦头烂额，忙得不可开交。真是好久没试过这么忙了，饕餮那家伙自从跟她打过的那次之后，就知道那是一个很麻烦的家伙。希望快点抓到她，别出什么乱子。”
曙似乎是在自说自话，低着头，不过刚说完，就猛地抬起了头看着所有人。
“大家能喝出来这是什么茶吗？”
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杯子里的茶水碧绿清澈，因为有茶具滤过，一点茶叶都没有，这似乎是曙故意为之。烁和晞都完全不懂茶，只能拿起杯子喝几口，然后就不说话了。
鹊的话她完全没有参与的意思，不知道因为不懂还是纯粹不想，跟平常那样默默地不说话，只是这次拿着杯子而已。
易其对此似乎更懂一些，他拿起杯子呷了一口。
“龙井吗？”
他见曙不说话，又拿起杯子继续喝。
“是龙井。”
克里斯不是东方人，但跟曙接触多了，自然也懂了一些，但感觉也跟易其差不多，不过是比易其更敢于肯定而已。
曙依然不动声色，他微笑着。
“是龙井哦，产自狮峰的老井，采摘于谷雨之前，炒制的方法也是用当地传统的方法，是绿茶中的极品。可是水不是虎跑水，虽然接近，但应该是院长您自己调制的吧？狮峰现在应该是被恶魔占领了的，能获得这样的茶叶，院长还是挺用心的呢。”
兰放下杯子，慢悠悠地说出一大段话。晞是感到十分惊讶，直瞪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兰。
“真不愧是大小姐啊。”
这就是说曙认同了兰的说法。
“才没有，只不过小时候家里稍微教育过关于茶的品鉴罢了，关于泡茶的心得也有一些的。”
兰端坐着，说到这些话题的时候身体似乎也庄重了起来。
不过曙却没有这种感觉，再好的茶也不过是茶而已。稍微炫耀一下是值得的，但是也不会太过于重视。
“其实上一年我带了一队人过去那边观察，发现恶魔在之前的确是占据过狮峰一带，可是当时却没有任何恶魔在。后来我们勘察过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是恶魔放弃了的一个据点，除了一些临时建筑的残骸以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为什么呢？”
烁对茶没兴趣，但关于这些，却很在意。
“原因到现在还在调查呢，说到底，恶魔是不会轻易放弃领地的。但也不像是一个陷阱，因为那次观察行为是我个人的突发奇想。”
“于是你就在那里弄了个茶厂？”
易其说完，就将杯子里的茶饮尽，菜子马上就为他斟满了新的热茶。他确实挺喜欢这种龙井的味道。
“嘛，毕竟我去到那里的时候，发现茶叶长势很好，也不好浪费了，于是就去了楠京那边找了一些会茶的人，然后搞了个固定结界做起了茶厂。这些是今年的，很新鲜哦。”
说到这些，曙似乎很自豪的样子。
“我说，曙你就不会谨慎点吗？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孩子气……你也不想想你都几岁了。”
克里斯似乎是在叹气，还轻轻地摇头。不过语气倒也没有斥责的意思，纯粹是作为一个长辈对后辈的担心而已。
长者总是对于每件事都过分谨慎，这或许跟他们经历得太多有关系。
“我可不想你再说什么‘我吃盐比你吃饭还多’之类的话哦，克里斯工匠，我自有分寸啦！”
这似乎是在安慰克里斯，可是一转头就向兰笑着说出了这句话。
“从前几个月开始，茶厂正式出产茶了，世界所有神启院的分院包括这里的茶叶都是在那里出产的。”
“那真不错呢……啊，好热！”
易其没等新斟的茶凉下来，就打算送进嘴里了。
“那么水呢？这些水虽然不是虎跑水，但也很接近呢。”
兰面前的杯子已经空了，看得出她也挺喜欢。
“水呢，我是带了真正的虎跑水回来的，让神启院化学和微生物工程那边的教授帮忙复制，甚至还带上炼金那边的。平时来说没人能喝出来，不过遇到行家果然还是不行啊。那么，究竟是哪里不对呢？”
曙歪着头仔细思考，旁边的菜子忙着倒茶。
茶壶里的茶很快就倒光了，菜子拿着茶壶离座去拿热水和茶叶。
“这个……我也说不出来呢。”
兰只能尴尬地笑笑。感觉虽然很多都如自己所说的那样，但谈不出个所以然就有些夸口的感觉了。
“话说，院长你这样利用神启院各系的专家教授，算是滥用职权吗？”
易其笑着说道。
“啊哈哈哈……说起来也算是呢。啊，是了！如果有机会，我带你们去那边参观一下吧。啊，送点给兰小姐看起来很合适呢，唔，当然你们都有份的。”
说到高兴的地方，女孩子的笑容总是变得可爱的。
“不过……”
这个时候，夏却插话进来了。
一直她都沉默，但突然说了一个表转折的词语，完全就将注意力都吸引到她身上了。这真是吸引注意力的好手段。
“你完全不怕这些恶魔只是临时离开吗？即使有固定结界，受到恶魔的围攻一点也不好受哦。”
夏果然不像小孩。
“西王母大人，正如我一开始所说的，产茶只是顺便的，我最重要的目标是在那里能勘察出些什么结果。楠京神启院已经接手工作了，那里受楠京的军队保护，不会有问题的。”
“叫夏！后面加大人什么太奇怪了，我可没那么老！”
比起问题的结果，夏好像对称呼更加在意。
她甚至猛地站起来，用力地看着曙，试图用高度和气势压倒曙。不过十二岁的孩子站起来也没多高，而这种气势也不过是让人绝对娇气而已。
这真是奇怪，不过这也恰好证明了她确实是个孩子吧？只不过身为神，见识比起人类来说更加多罢了。
烁侧目看了看夏，似乎从外表看来跟恶魔都是差不多，人类、恶魔、神在外表都是看不出来的啊。烁思考的是这个，于是从侧目逐渐变成了整个头都转过去看夏了。这在兰的眼睛看来就像痴汉那样。或许还有些好色的感觉。
“烁你个变态，盯着小孩子看干什么？”
烁被吓了一跳。
“啊，我……没有……啊。”
说话都说不好了。
“是是是，小夏，这样好了嘛？”
另一方面曙也在安抚撒娇的夏。她轻轻按着夏的头，将她推回座位，连站都不用站起来。
夏却还是在用力反抗，扭动着身体抵抗曙压下来的力量。
这种自在的时候对于曙而言并不多，神启院虽然不参与各个城市的政务，但影响力却是绝对不容忽视的。所以除了批阅各系研究成果，研究教学和参与研讨以外，每天跟曙打交道的还有政商各界的人士。
看得出她是很享受现在短暂的自在，让烁他们来大概也有这样的原因。
“我只是想问问西王母一些事情而已啊。”
烁继续向兰辩解。
“问什么？”
兰笑着，那危险的笑容就像一把尖刀抵在烁的喉咙那样，何况这里真的有一口横刀在兰的手边。
“就是……”
“夏！不许叫西王母！我很年轻的！”
夏的回复并不出乎意料。她重现坐回座位，毕竟曙已经认错，她的注意力马上就被烁的错误称呼吸引过去了。
“啊……夏，我想问的是：为什么神要离开我们，但却赐予我们法术的力量？”
烁看着夏，眼睛里没有期待。因为他并不期望作为西王母的夏会给予在场的人真实的答案，就像神和恶魔的传承那样，说到一定程度就缄默不语了。
但这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夏收起了俏皮的笑脸，向烁以对视来回应。
客厅安静了好一会。这个问题曙其实也想问，而且也是不问不可的问题，但她丝毫没有想过这么快就问了。果然是初生牛犊，没有理会任何情景就直接说了，相比之下她的战略是跟夏混熟关系了才打算开口。
面对紧张的气氛，最不习惯的是晞，总害怕这种情况会发现自己是恶魔。她害羞的性格对与应对这种性格有些碍事，但她知道不能表现出来，于是偷偷地拉住烁的衣角。
“这个问题在我答应曙在请我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有被提问的准备了。”
夏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短小而纤细的小脚因为没有碰到地面在半空晃了几下。
“你答应跟我离开天山，那就是也打算回答了？”
曙这么问。
“这个我可没说哦。不过也并不是不想回答，其实在……”
这个时候房间的落地玻璃窗被撞碎，整个房间一下子充满了玻璃爆裂和碎裂在地上划动弹跳的清脆响声。
“我来代替神回答好不好呢？”
一个女性的声音从玻璃碎裂的方向传过来。
“谁？！”
曙站起来，随后其他人也警惕地不再坐着了。
“哎呀，很久没有见面了，曙还有克里斯。如果没有再次见到你们，我还真没有已经过去十多年的实感啊。但是呢，你们给了我作为一个女性最重要的礼物，我可是依然这么青春呢。”
她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素素，饕餮你终于出现了……”
曙咬着牙，那完全就是看到仇人的样子。
“不错啊，逃走之后还会回来，真是乖呢，感觉省了去找你事了呀。”
兰倒是笑**，不过手里的刀已经出鞘，也许左手的手枪也都上好膛了。
“不是哦，我来是有一件事要做的，不过刚刚变成了两件。一是破坏掉比特堡的结界，我和小昭要出去玩；另外就是刚刚才答应你们要做的，代替西王母回答你们的问题。嘛，不过先去做正事吧。”
“如果你敢破坏结界，我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
曙捏着拳头，压抑着怒气。
“是吗？那我们上天台聊聊吧。”
素素娇媚的声音充满了女性的性魅力，服饰也是那么的诱惑。她走出几步，向外一跃向上飞了出去。
“我们快上去。”
曙丢下这句话就冲向房门。
这里是神启院的顶层，距离天台并不远，马上上去的话应该可以马上跟素素见面的。
“难道说，咒文柱就在天台吗？”
烁问克里斯。
“嗯，神启院的天台就有支撑比特堡结界的咒文柱，如果被破坏的话，比特堡就会马上失去结界的保护。”
就在曙准备打开门出去的时候，门竟然自己打开了。
曙着实惊了一下。
“院……院长……”
一个气喘吁吁的人扶着门口，穿着神启院的制服，并没有看出来是什么职位。但看起来马上能见到曙的他有些高兴，但说话还是因为紧张和喘气阻碍了。
“我现在没时间……”
“不是，先听我说，院长。结界……咒文柱被破坏了。里面怎么……”
报告完毕，那个人也正好看到曙的办公室因为玻璃被素素破坏而一片狼藉的模样，这让他一时又语塞了。
“不是吧……”
曙的眼神呆滞了，全身原本充满冲劲的气势当让无存，好像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肉身那样。
“曙。”
克里斯走上去扶住她。果然已经没有力气支持起自己了，克里斯一走近她就瘫倒在克里斯身上。如果不是克里斯扶住的话，绝对会掉到地上的。
虽然曙的表现完全不像一个院长应有的，甚至说连“神眷顾的法术士”应有的都没有。
这让在场的人有些吃惊。原本以为能成为一院之长的她能力上不仅是法术比其他人更强，在各种方面都会比其他人优秀。但咒文柱被破坏确实是太重要了，虽然阐城那时候也被破坏了结界，但咒文柱始终是完好的，在这个情况下承受不住也是理所当然的吧。烁只能这么想。
但一会之后，曙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不，我会解决她的。”
尽管精神上依然虚弱得难以支撑起身体，不过曙还是从克里斯的怀里站了起来。走出房间的脚步很沉稳，没有了任何轻浮。
“我还是挺欣赏她自我调整的能力，她从来不在正事上有任何耽误。”
克里斯站在原地，露出欣慰的笑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今天在餐厅的时候我遇到的就是你们咯？”
“啊？”
烁觉得素素莫名其妙。
虽然所有人很快就聚集到天台上，不过素素首先注意的却并不是曾经打败过她的克里斯和曙，反而是烁他们。
“姐姐，咒文柱已经炸掉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小昭从素素身后走过来。
神启院的天台已经一片狼藉了，碎裂的咒文柱碎片散落了一地。被毁坏到这种程度是不可能靠修复而恢复功能的了，只能重新做一根。不过咒文柱本身应该也有个小结界保护的，能突破并且将其毁坏到这个样子，不得不震惊于饕餮的能力。
“我认得这个人。”
易其说。
“什么人？”
“我们在餐厅吃饭的时候，她带着那个小女孩，而且那个女孩吃了我的土豆泥不是吗？”
“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
烁皱起了眉头。
不过那个小女孩却不见了，只有小昭一个人。
“啊，别人换了个样子就不认得了也很正常呢。”
素素耸耸肩，表情很失望。
“姐姐在使用魔力的时候外貌就会变成大人，不使用魔力的时候就是个小孩子的样子。所以衣服都是要弄得比较大的，你们不知道也很正常。或许曙和克里斯两位也不知道呢，十七年前姐姐也从来没有在你们面前露出小孩子的模样。”
小昭淡淡地说着，双手垂在小腹前，表现得很斯文。
“这么说的话，衣服确实是那套呢。”
说话的是兰。
确实对于外饰的敏感度，女性比男性高出了不少。何况易其和烁是怎么也不会将一个小女孩跟一个身材姣好的女性联系在一起的。
“那么，我想知道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女孩子呢？”
素素靠近了烁，手抚摸在烁的脸颊上。
这个动作让烁一下子心跳加速，原因不仅因为素素是个美女的关系。
她和小昭的服装都是比较暴露的，在小孩子的样子的时候因为衣服宽大看不出来，但现在却是一清二楚了。小腹、手臂还有肩膀锁骨以这样的距离靠近，烁近乎感觉到了素素的体温。
“啊……唔……”
烁以太危险的理由拒绝了晞的同行，因此现在天台上并不见晞的身影。
当然，他也不会说出晞在哪里的。而且他也猜得到素素找晞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晞也是四凶罢了。
“如果你的手不离开烁的脸的话，我现在就把你的手剁下来。”
兰抽出刀伸到素素摸着烁的脸的手边，这个距离同样距离烁很近。
“小心点……”
烁看了看兰，不过兰似乎没有注意到烁的眼神，那泛着敌意的眼睛正看着素素，但是嘴角依然是那样甜蜜的笑容。
“如果你觉得你剁得掉吗？”
素素的手从烁的脸颊转到下巴，然后又回到脸颊轻轻抚摸着。
“剁不掉的话就把烁剁掉吧。”
兰似乎显得若无其事。
“这……”
一瞬间更大的危机就降临到烁自己身上。
不过素素倒是因此放开了手，走开了。
“算了算了，我现在不是很习惯见血，而且解决你们又不在我的计划内。那么，你们现在就想听听‘神为什么离开你们人类’这个问题的答案吗？”
“不想。”
曙很果断地拒绝了。
“啊，真失望。”
素素刻意拖长了声音。
“不过你决定不听我说的，你能肯定那个神会将真实的信息告诉你们吗？”
“那你怎么肯定我不会将真实的信息告诉他们呢？本来也不算什么秘密的事情，而且也是他们迟早要面对的。”
夏距离很远，坐在了天台的栏杆上，双脚晃荡着。虽然说了这句话，但夏似乎也没有打算插手。
“什么意思？”
烁转向夏。
“二十年前，你们人类的‘最后的启蒙’彻底切断了人对神的信仰，信仰神的人因为被杀而急剧减少，直至几乎灭绝。我们相当一部分是靠这种信仰力维持力量的，也是将恶魔镇压在地下的根本力量。当然，像我这种居最上位的神，力量是不需要依靠你们的信仰的，虽然也不是毫无影响。但我想说的是，恶魔对你们的屠杀，其实是你们自作孽。”
夏一面说，一面拨弄着头上的发饰。
所有人都沉默了。
曙和克里斯并没有烁他们那样失落，因为其实神启院的研究到现在为止，已经看出了关于这些的一点端倪。但当然了，被直白地说明，原本还有点希望的内心也会冷却下来。
“而且有一部分神为了保持力量，选择了我们恶魔。他们不再依靠人类了，而是让我们恶魔信仰他。我们恶魔本来就拥有魔力，信仰力可是比你们人类高很多的。当然了，我可没兴趣贡献我的力量给神呢。”
素素接下了夏的话。
夏并没有反驳，也就是默认了。
这样的说法是成立的话，人类的敌人可不只是恶魔，还有一部分转而帮助恶魔的神。
这当然不是一个好消息，但总算是知道了。
“那么，说完了，我还是想知道那个女孩去哪里了？”
素素还是抓住这一点不放。
但是所有人似乎都没有反应那样，也许关于这些消息的内容太过震惊，需要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嘛，那我自己去找她吧。”
无奈，素素也只能这样。反正她可没有打架的打算。
“她不在这里。”
烁很清楚她找到晞的后果会怎样。而且知道晞的身份的人在这里只有除了曙、克里斯和夏，素素他并不清楚，但判断也应该默认她知道。
“是吗？”
素素瞇起眼睛看着烁，很显然她并不相信烁的话。
“是的。”
面对不相信自己的人，烁做出了一副无奈的笑容，但却似乎有些做作。
“啊，不过既然她不在这里，我也没办法了呢，明明刚刚在下面的时候还看到的。好吧，我就亲自去找她好了。”
“你别打算就这样走了，今天我就要将你重新封印起来。”
曙走到素素的面前拦住她的去路。
要打败素素，单靠曙的力量并不可能。不过在场可是有三位“神眷顾的法术士”在，何况还有兰和鹊的支援，曙有信心能将她击败。
“你找晞打算做什么？”
烁见素素打算离开，已经开始开始警戒起来了。
兰和鹊也一样，有随时投入战斗的觉悟的人，可并不是一下子就能打败的。素素很清楚这一点，不过她也开始确信了她怀疑的事情。
“姐姐你要找那女孩就去吧，这些人我会挡住的。”
小昭将素素挡在身后。
以小昭的实力，跟这里的人实力总和相比真是相差有些远。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那个女孩是不是穷奇而已啦，小昭你不用这样哦，你一个人对他们所有人的话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
素素甜甜一笑，作思考状没有继续说下去。
“所以？我们这里除了你根本不可能有其他恶魔。别做这么多小动作，反正你也不会是我们这里所有人的对手，马上束手就擒吧。我会考虑让你睡得舒服一点的。”
曙的这段话让烁、兰都露出了为难表情。
晞是穷奇是事实，但这是绝对的秘密，任何人都预想不到被更多的人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对，应该是所以，小昭你就快点帮我找到那个女孩吧，我做掩护的话应该更好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女孩应该还在刚刚的那个房间吧？”
小昭点点头，双脚用力一跳就离开了原地。
曙并不在意小昭，在她看来晞依然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而且素素显然没有打算杀人的意思，她认为这些只不过是素素想逃跑的把戏而已。再说，对于救人，她有十足的把握。
但烁咬了咬牙，手上发出白色的光，一支白色的射线就向小昭射去。
当光线快触碰到小昭的时候，小昭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片黑色。白色的光触碰到黑光之后就消失了，随之黑光也消失了。就像什么都没发生那样。
“这是不是有点粗暴的出招呢？”
素素轻松地说着。
同时兰也一跃而起追上去，这种速度似乎是没有打算留手了。站在兰旁边的鹊也瞄准了小昭的后背，只要兰失败，她就会开枪。
“哎呀，这不行了呀。”
但素素也冲上半空，伸出手正好掐住了兰的脖子，将她重重地摔回天台上。
鹊虽然紧接着开了枪，但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她也清楚自己的进攻落空了。素素张开手，一颗子弹从半空直直坠落。
“兰！”
克里斯、烁和易其都跑了上去。
但显然兰并没有受伤，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从半空落下来的素素。这一次她知道了实力的差距。
“没事……她留手了，要我受伤甚至死，她刚刚是轻而易举的。”
这句话从兰口里说出来特别可信。
在场的人见过兰这么认真说话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
“放开我！放开我啊！”
这个时候，小昭已经回来了。她单手拦腰抱着晞，就像搂着一张卷好的棉被那样，尽管晞拼命挣扎，但显然毫无用处。小昭也是跳上来的，她走到素素的身边，然后将晞轻轻地放在了天台的地上。
素素在晞的身边蹲下，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晞，不时脸上还露出思考的表情。
晞显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在面前的那个人她是知道的。在小的时候还在恶魔领地居住的时候，上学有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认得上级恶魔们的外貌，她作为四凶之一，这个过程尤为重要。
她转开脸，不愿意去看素素。
却哪知道素素竟然一把将她抱进怀里，鼻子用力地嗅她的体味。
“哎？哎？”
这让晞更加不知所措。身体被人这样闻着，内心不由得生出一种羞耻感，脸上马上泛起了红晕，双手想推开素素，但却使不上力气。
“好羡慕……”
小昭歪着头看着素素，嘴角好像有些晶莹的液体流了出来。
“饕餮是变态吗？”
易其这样问曙。
“大概……吧？”
显然曙也不是很清楚。
“好啦！果然是这个味道！你果然是穷奇呢！你叫什么名字？”
素素终于肯放开被自己紧紧搂在怀里的晞，脸上绽开了笑容。
“晞……晞。”
“晞晞？”
“一个字……”
素素完全忘掉了还站在旁边的曙众人，或许对她而言那些人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找到能信任的同伴。
“那么，晞，咱们走吧。”
“我不走。”
晞很坚定地回答。
“你敢走的话，我马上就能把你抓住。”
曙大喊着。
“我真要走的话你又拿我什么办法？唔，总之跟你离开这里再说吧！”
素素一把将晞抱起来，然后就冲上天空。
尽管晞一直叫素素放开自己，但如果她不使用自己的力量的话很显然是不可能摆脱素素的。
这个时候，素素的背后突然出现了曙，一把剑已经刺向了她。
“你果然还是这么快啊。不对，为什么过了二十年你看起来还是这么年轻啊？你也被封印了吗？”
“别小看人类了！”
抱着人并不方便躲闪，这一剑是小昭帮晞接下的，赤手空拳，泛蓝的光围绕着她的手。
“看来没办法了呢。小晞，你自己先注意自己吧。”
素素松开手，晞就从半空中掉落下去了。
半空中可不好交手，三个人一阵穿梭，跳到了不远处的一个房顶上。
然而晞可不想在这最后的时刻才暴露出身份，至少到现在为止曙和克里斯都认为自己是人类。
不过就这样摔死就更加不值了。
晞深吸一口气，张开了自己的羽翼，缓缓地落在了地面上。
站在天台的人全都看到了这一幕，原本极度担心却又毫无办法的烁、兰和易其看到她伸出羽翼一下子都松了一口气。
但随后就感觉到了克里斯正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总之，先去帮曙的忙吧。我们三个人可以将她们两个压制住的。”
克里斯沉着声线说话。
看得出他还是很在意晞的身份。这也难怪，不仅因为晞是恶魔，还因为他自己有受骗了的感觉。
紧接着，克里斯嘴里沉吟作语，两手发出金光。他缓缓蹲下，双手按在地上，然后抬起。两台简易的飞行器就出现了。
“这个……”
所有人都感觉到惊讶。
“每个‘神眷顾的法术士’都有自己的特殊能力，不是吗？”
“唔，的确我与别人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我懂得‘术式模仿’。”
“就是这样，我的是‘快速锻造’，而曙的是‘时间操控’。”
“原来是这样。”
烁点点头。
但似乎现在并不是一个该沉醉于思考的时候。
“虽然以我们的能力，用魔力的话跳过去应该是没问题的。但省点力气何乐而不为呢？你会用的吧？”
克里斯说时迟那时快，已经坐上了简易飞行器。
“大概……会用。”
其实烁只在小时候玩过一次这种飞行器，当时还有父母和小风在看着自己，并不会出现事故。所以烁也没有十足的信心。
“那就行啦，我先走啦，你也快点来，曙她撑不了多久的。”
嗖一声，克里斯就已经飞了出去了。
烁坐上飞行器，在上面松了一下筋骨，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
“我也去。”
兰这么说。
“不行，太危险了，你自己也知道的。”
“就是危险我才要跟着去哦。”
兰这么笑着，然后就直接坐到了飞行器的后座上，完全不给烁拒绝的机会。
“我觉得应该相信克里斯工匠的判断……我们三个人……”
“走吧，别说话，不然把你的头切下来。”
她说完，作势要拔刀。
“好吧。”
烁也没办法，他可拗不过兰。
但多一个人总会比少一个人战斗力更强的吧？
“那么你们万事小心。”
易其交代。
烁点头向易其回应，易其也是没有战斗力才迫于无奈只能留守在这里。说实话，他也渴望能够战斗，为烁分摊一些。
不拖后腿就算是分摊了吧。易其也很明白。
但是兰倒有事跟鹊说。
“一会有必要就远程火力支持吧。”
鹊点点头。其实因为刚刚在天台跟素素的一次小冲突，鹊的狙击枪已经上好了膛，只要扣动扳机，子弹马上就能从枪**出。
“保持联系。”
鹊又点点头。
她真是完全不打算说话。
烁看到鹊这副摸样，想起了克里斯在之前因为尼古拉的到来稍微说到过关于尼古拉和鹊的事情。虽然并没有说太多。
烁似乎想说些什么，不过感觉现在并不是时候所以还是放弃了。
飞行器离开了天台，易其和鹊跟他们的交流只能到此为止了，只能目送他们离开。
“嘛，还是向好的方向发展嘛。”
坐在远处天台栏杆上的夏展开了笑容，从栏杆上跳下地面，走回到神启院的大楼里面。
比特堡的房顶因为常年不会有人打扫，基本都是厚厚的积雪，从高空上看，似乎都是起起伏伏的小雪丘一样。这里的气候常年严冬，城外就是一大片雪原，似乎只是因为比特堡这里有高楼，这里才凸了起来那样。加上结界被破坏了，这座被雪封着的冰城在这里显得更加孤独。
烁是第一次鸟瞰地面，即使在阐城他也没飞过这么高。但这样的比特堡没有一点美感。
地面本来不会有多少人活动，现在却多了起来。不过都是军队，不只是正规军，还包括了一些雇佣军。毕竟城防事关自身的切身利益，雇佣军在这个时候也不会因为钱的问题而拒绝参战。
烁和兰赶到房顶的时候，他们正打得火热。房顶布满了散落的武器，大概都是克里斯用“快速锻造”造出来的。
“对不起，有点来迟了。”
烁从飞行器上跳下，身边围绕数个八卦阵射出了无数道白光砸向正压制住克里斯的素素。
这一击烁没有留力，因为在此前可是见识过暴走的晞那穷奇的力量的。这股强大的力量如果收到有意识的人操控起来的话，那可是会发挥出无意识的暴走更强大的战斗力。
素素只能放出一只手去挡住射过来的攻击。
就像一开始那样，烁的攻击被一阵黑色的光吸收掉了。
而克里斯也趁着这个机会翻滚开去让自己喘上一口气。即使有“快速锻造”可以创造出很多金属的东西，包括现在身上的那套护甲，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擅长战斗这一点。。
曙也趁着这个时候，在地上捡起一把剑快速地贴近小昭。曙能操控时间，虽然要消耗大量的体力和魔力，但这种战斗方式确实很致命。
小昭不会是曙的对手，毕竟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恶魔而已，而且一直躲在城市的结界里面，魔力已经被削弱得不象样子了。刚刚也只是给素素打打援护而已，素素一个人已经能跟曙和克里斯合力战个平手，加上自己勉强能有点优势。
但现在素素是空不出手来援护小昭了。
“姐姐！”
小昭大喊，脖子已经被曙从背后架住，背心还被剑尖抵着。
“如果你再动的话……不对，如果你敢走的话，我就将剑尖**去。”
果然，听到这句话，素素马上收手站在原地了。
拿人质作威胁这招固然不光彩，但曙判断这很有效。不管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这句话的确是不错的，而且也并没有损害谁的利益。
“下三滥的招数你也用啊？你是人类还是恶魔呢？”
素素表现得很不高兴，但却也不敢真发怒。
“你读书的时候老师也教过你人类不用下三滥的招数的吗？还是说你也知道你们的行为是多么的恶心？”
曙显然并不在意。
倒不如说这反而是一个骂人的好机会。
“姐姐，你自己走吧，我能救你出来就已经满足了，也不枉我潜在比特堡十七年了。”
小昭身体一动不动，对她而言曙的威胁根本不是问题。
但素素却不高兴了，对她而言曙的威胁完全是一个问题。
“你死了谁给我做饭？”
素素歪着头，撅起嘴巴，一副不满的神色。
果然对于饕餮而言，吃饭是头等大事。
但对于素素而言，小昭本身比起吃饭，贵重得多不知道多少倍。从素素认识小昭，小昭喊素素做姐姐开始，她对小昭的照顾比小昭对自己的照顾更加多。小昭也似乎因此生起了一些超越主仆或者朋友的感情。
“但是姐姐……”
小昭欲言又止。
在她看来自己的性命倒是无所谓，姐姐的自由才是最重要的。
“算了，反正小昭也救过我一次了，那第二次应该没问题的。”
素素笑笑，走向曙。她伸出双手掌心向上握拳，这示意曙可以用手铐将她拷上然后重新封印起来。
曙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麻烦的事情就剩下结界了。
“趁恶魔还没发现结界被破坏掉，抓紧时间修复吧。刚刚我看到军方已经派出军队对外建立了封锁线了，有异动的话会立即通知我们的。”
克里斯一边走过来，手里已经拿着一个手铐了，上面还刻满了咒文。
这些咒文可以抑制恶魔的魔力，当然也包括人类的。被这种手铐拷上是根本不可能挣脱掉的。
曙松开控制住小昭的手，不过并没有打算让她自由活动。
“我知道，所以……”
回应了克里斯的话，曙向素素说。
“可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既然你同意让我将你重新封印，那我也不会让你为难。我不会杀她，但是直到结界修复为止她都在我的控制之下，结界完成之后，我会送她离开。”
“嗯哼。”
素素这样就算是响应了。
但是在这个时候，天空传来了很响的发动机的声音，一架直升机从远处飞了过来，停在他们所在的屋顶上。螺旋桨刮起的风在这里格外难受，毕竟是寒冷的地方，再加上在屋顶这空旷又危险，只能半蹲着看向那架直升机。
“院长大人！比特堡已经被恶魔包围了！似乎是一早就知道结界会被破坏的样子！”
在直升机上的人扶着打开的机舱门大喊。
“听不清楚！什么？！”
引擎的声音覆盖住了大部分的字句，破碎的信息根本不能辨别出原来的意思。在直升机的那个人呆了一下，估计也听不清曙说的什么，但也猜了个大概。于是转头进了机舱，不一会就重新伸出头，不过这次丢了一个白色板子下来。
曙捡起来，上面写着：
“比特堡已被恶魔包围。”的字样。
曙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一道红光从远处射来，准确地将素素的手铐击碎。
向攻击的来向看去，白色的雪原已经是密密麻麻的人影，但却也没有更多的攻击过来。
“嘛，先再见了。”
素素微微一笑，一把拉住小昭的手，冲了出去。
一瞬间之后，从看得清楚的人变成一个点，最后连点都不见了。
曙打算追，但被克里斯拦住了。这并不是追击的时候，坚守住比特堡才是当务之急，或许有更多更糟糕状况等着他们。
“烁……”
这个时候，晞从屋顶下面飞了上来，羽翼和耳朵没有收起来。
烁看到晞两只眼睛都放出了光，看得出他一直都在挂念着。他向晞跑去，双手按住晞的手臂很紧张的样子，然后右手放在了晞的头上轻轻摸着。
他总算是松了口气，晞不仅没事，还主动找到了他。
虽然有些意外，但想到晞在掉落下来的时候张开了羽翼，其实也并不奇怪。
“没事吧？”
“我没事……不过……”
晞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犬耳。
烁抿了抿嘴唇，也是毫无办法的样子。晞这个状态，无论如何也不需要辩解的，而且她本身就是恶魔。
“走吧，先回去。”
曙这么说，但却盯着烁和晞，皱着眉头。
兰也看着他们，不过心情却跟曙完全不同。她第一次感觉到从心里笑不出来，也许是错觉，莫非自己也希望被人这样关心吗？
还是说羡慕晞呢？
她知道自己喜欢烁，这种嫉妒的心情或许也是正常的吧？
“兰？”
曙叫她一声。
“啊，那他们……”
兰回过神来，但首先想到的还是晞尴尬的身份。
突然她也有些释然的感觉。反正自己也是这么关心晞，或许烁也不例外。
“回去再给我好好解释吧。”
曙丢下这么一句话，就登上了直从升机放下来的软梯。
素素拉着小昭直接就飞往恶魔的本营，但这里的人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似的，已经有人在这里等候了。而且人数也不少，这然两人有些吃惊。
“素素大人，您好。”
不过即使问好，态度也并不像是在问好。士兵向素素和小昭举着武器，领头的人的笑容也很诡异。
“你好，这就是你们迎接我回来的仪式吗？我记得十七年前恶魔也没有这样的传统。”
“不对，只是对你比较警戒而已，我们也知道你比较难以控制。”
领头的人是瑶。
恶魔们商议是要锻炼一下瑶，另外的，也并不是很相信她。不过最重要的，素素难以控制，跟她谈判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尽管渊持反对意见，宁愿自己去，不过亲王和其他部下官吏都以其需要指挥军队为理由拒绝了。
“这么看的起我吗？你的味道……不像是恶魔啊。”
素素可爱地吸了两下鼻子。
“是的，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半恶魔，不久前才加入你们阵营，名字是瑶，将穷奇的血液交给小昭小姐的就是我。这次就由我来跟你商量一下事情。那么，就先请带小昭小姐去休息一下，我们进去谈谈？”
瑶看着素素，极力将自己的不安压抑下去。不得不说，她对于四凶的力量有些阴影，毕竟自己曾经的部下就是死于暴走的晞的手下的。
“商量？如果是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哦。”
因为是前线扎营，这里都是帐篷，不过正前方有一间特别大的，这应该是这一营的主帐。走进里面，布置很简单，以实用为主，除了几张桌椅和床铺，就是一些守卫的卫兵，这个光景素素也很久没见过了。
“这些事情对大人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绝对不会给您带来太多麻烦的。”
瑶微微低下头，收起下颌，将姿态放低。
即使有座位，但似乎都没打算坐的样子，走到帐中央就开始说起话来了。
“是吗？我刚刚才从封印里出来，想做的事情只有一样，就是整个世界跑一圈。其他事情我都不愿意接触。”
素素转开头，对于不感兴趣的东西她是一概不理的。
“我也了解大人是一个不喜欢受束缚的人，但这件事重要程度非同小可，甚至事关恶魔能否将人类彻底消灭。还望大人三思，事情完结了，您想去哪里那就是大人自己的事情了。”
“你这算是拿全恶魔的分量来压我吗？”
听到瑶的那些话，素素内心升起一种反感的情绪，说话也由于带着少许怒意而变得大声。
“啊……不敢……”
瑶对于四凶，已如惊弓之鸟，素素这么一说话，她似乎感觉自己的心脏停顿了一下。
“唔？你在害怕吗？还是说，因为你见过晞的力量，而同样地对我感觉畏惧？”
对于人的内心，素素一直都是能准确掌握的，任何人的一颦一笑都在她的掌控之中，每一个细节她都不会放过。她向瑶露出自得的笑容，微微瞇起眼睛，这让人感觉她已经看透了一切，而事实上她确实已经看透了。
没有必要刻意隐藏。
她可不是那种会刻意谦虚的人，但也不会过分自傲。
因为素素见过的成功者与失败者太多，加上她敏锐的触觉，本能会告诉她要清楚自己有多少斤两。
“没有，那只是对大人的敬畏而已。”
瑶极力掩饰。
“敬畏啊？”
然而瑶的掩饰却被素素得理不饶人地侵略，那挑衅般的眼神让她感觉越发不自在，甚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是……是的。我……我来说一下关于需要商量的事情吧。”
瑶说的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那么，你们要我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帮助我们攻陷比特堡。”
素素在之前也猜到了这件事，现在只是证实罢了，她抿起嘴唇沉吟起来。
关于协助，作为恶魔的她理应是无条件服从，不过作为自己，她很讨厌被命令式的做事。如果被命令的话，即使是关乎大义的事情她也不会去做。
“如果我拒绝呢？”
理所当然的话。
“这是预想中的结果呢。”
“呵？”
素素有点不安的感觉，因为瑶的神情有了很大的转变。
“正如亲王所说的，对您确实要使用一点稍微强硬的手段才行。好歹我也是帮助救您出来的人之一，大概我也知道您的弱点是什么。”
“如果你现在要制服我，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不会是我的对手哦。”
“跟您在这里打的话，不就变成内战了吗？”
瑶嘴角上扬，只是耸了耸肩。
“那么你想怎样？”
“看看您后面。”
恶魔有很多种类，现在出现的这种算是很常见的。右手巨大，足够能包裹住一个人形态的恶魔，而且能封锁住魔力，根本不可能挣扎出来。
这种恶魔的职责是通常是在监狱，但随军也会带上不少，因为现在人类也会了法术。
但现在这种恶魔出现在这里，巨大的右手也确实握着一个昏睡过去的人。
“小昭！”
素素嘶声力竭地喊。
但小昭应该是被下了药的缘故，不论素素怎么喊都没有反应，只是歪着头安静地闭着眼睛。
“你对她做了什么？”
素素尖锐的眼神刺向了瑶，彻底的愤怒从心脏涌向脑袋。但极怒的人反而不会冲动了事，玉石俱焚只是最后手段。
“只是普通的安眠药而已，方便将她的魔力禁锢起来。那么，让我们一起连手吧？”
瑶伸出了右手。
“如果我说，我会直接将禁锢者杀掉带着小昭离开呢？”
“您不会的。”
瑶第一次在素素面前表现得胸有成竹。
“非正常手段解开封锁，会让体内魔力流动混乱，对里面的人伤害极大。我不认为您会做这种事情，您可是很爱惜小昭的呢。”
“很好，你做事的风格我喜欢。我不能保证我能协助你们百分百攻陷比特堡。”
素素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内心的愤怒，用那重新变得清澈的眼睛看着瑶，面对敌人，她同样能露出微笑。
“里面究竟是怎样的，我比您更清楚。”
瑶回应素素的话。
素素伸出手跟瑶伸出的右手相握，这样合作关系就完成了。
两秒钟后，素素松开手，头也不回地就转身离开帐篷。她一句话也不说，她需要自己一个人静静，只想暂时离开这个地方。
比特堡强人很多，仅凭她一个人的力量，不能随便挑战神启院的人。暗杀很有用，用她控制欲望的力量。但这种东西只能在别人毫无防备的时候用才有效，就像她刚从封印里出来那样。
“大人要去哪里？”
瑶站在原地看着准备掀开帐篷的门帘离开的素素。
“要你管？”
“不是想干涉您去哪里，我只是想告诉您一下，这个帐篷是为您准备的。亲王认为您能很好地担任左先锋。”
“那你呢？”
“我？我还有自己的任务。”
“哼。”
素素甩开门帘，大步走了出去。
“院长。”
“院长大人。”
曙领着烁和克里斯一行人走进了会议室，一路上只要有人，都会向她行礼。
但这个会议室并不是早上的那个，只是从空间相比起来就已经小了很多，容纳的人数也少。这个会议室似乎是应急专用的，设备也显得简单。
曙直接推门而入，里面人不多，只有几个，其中一个烁认得。那是轩。
轩也在场真是令人意外，但是思考深一层其实也能理解，曙今天发表了关于半恶魔的消息，至少她对其研究也很深入了，而且菜子本身也是半恶魔，他们有联系也并不奇怪。
烁看到轩的同时，轩也看到她们，马上就轻轻挥手露出笑容向他们打招呼。
“我要你们用最短的句子描述最详细的当前状况。”
曙还没走到自己的位置就已经开始说话了。
“是。现在恶魔已经将比特堡完全包围，不过北方的军力比起周围要厚实不少，根据这一点判断，应该就是来自北方恶魔本部的军队。这次结界一被破坏，包围网就马上集结起来了，应该提前不少就收到了饕餮被救的消息。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马上开展进攻，而且南方的包围显得有些稀薄，似乎有点力不从心的样子。”
一名穿着军服的人站起来，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刚从前线赶回来。
“这样的话就是了。”
轩突然开口。
“轩，你的话什么意思？”
说话的是比特堡驻军的司令，虽然都是军人，但他的身躯跟前一个说话的军官相比实在是壮实很多，说话的声音也很浑厚。
“我们内部出现了叛徒，将饕餮救出来的就是那个人。在出现地下室骚动的那晚她已经离开比特堡了，也许是那个时候恶魔本部才收到消息的。也是因为这样，恶魔在南方菜显得力不从心。”
“你的意思是他们现在还在急行军？”
“是的。”
轩点点头。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你们会的会长依然没打算跟我们见面吗？”
“他认为还是没到时候。”
轩露出了神秘的笑容，这让司令皱起了眉头。看他们的对话，大概也能了解军方对轩他们这个组织是存在着不满，但又是绝对信任的。
“那基本情况了解了，司令，援军呢？”
曙听完才终于肯坐定，将背脊安心地靠在了椅背上。
“境外联合军我已经联系了，但最快也要两个小时才能赶到。”
“两个小时……”
曙对这个时间十分不满，她细声沉吟着这句话。
“我已经将兵力平均分配到各个点了，至少先不会出现防守上的漏洞让恶魔们集中进攻。如果是要死守的话，两个小时我认为是卓卓有余的，只不过对方现在有饕餮，如果再有其他上位恶魔的话……”
“饕餮的问题我亲自处理，至于会不会出现更多的上位恶魔，我认为不用担心。”
曙侧目看了一眼晞，虽然是很普通的眼神，但也让晞稍微惊了一下。
“但是依照现在的兵力，如果出现更多的上位恶魔……”
“下令死守就可以了。”
“是。”
司令点点头。
“至于轩，你们半恶魔能给予多少程度的帮助？”
“估计跟钢鹰兄弟会差不多吧。”
曙点点头，但她并不懂得如何才能调配好兵力，所以她看向了司令。
“那些讨人厌的家伙你把他们丢去哪里了？”
讨厌的家伙说的自然就是钢鹰兄弟会的人，法术士跟他们的关系可并不好，这跟双方有着完全不同的理念有关。
“尝试突袭南方的包围圈。因为我认为不能只是死守，如果能尽快突破包围那是最好的，何况这样的行动对于恶魔的包围战术而言也算是奇袭。”
“那么你认为半恶魔的他们如何部署？”
“作为机动部队吧。”
司令稍微想了一下，在外围驻军接近饱和状态下，就出现了城市中心空虚的状态。既然半恶魔愿意参战，填充城市中心的空虚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但他没直接这么说，因为在实战这个问题上，他始终对新加入自己麾下指挥的部队保持着一定的戒心。而且就自己本人而言，情报方面对轩是信任的，但在战斗方面，他可是不完全信任。
“那么这个给你。”
轩从衣袋里掏出一块金属徽记放到桌面上，这个东西烁他们之前跟轩一起行动的时候见过，那是他们会里面特有的标识。
“这个是你们的标识，给我干嘛。”
“你不要的话，怎么找到谁是半恶魔呢？这个是特殊标识，你拿着说出我的名字就可以将他们聚集起来。”
“谢谢。”
有这个东西确实方便不少，司令看起来也在开始思考下一步的部署了。
曙环视了一下所有人，她清楚时间不等人，所以在想着还有些什么东西遗漏了，能够补充一下。
“那么，司令，你就去忙吧这里我们还有其他事情要讨论。防线就拜托了。”
“是。”
司令点点头，跟另外一个军人站起来向曙敬了个礼就离开了房间。
“那么，正事来了。”
曙露出了微笑，将注意力转向了晞。
果然即使比特堡的状况再严峻也不及眼皮底下的事情更让人着急，看得出曙是深谙远水救不了近火这个道理的，而远近这一点当然也是相对而言的。
“院长，晞她……”
烁和兰同时说话，这么默契真是难得一见。
“我连问题都没开始问，你们就打算答了？而且我打算问的是晞吧？你们的反应真是够快的呢。”
曙打断了他们的发言，这里可是她的主场。
烁和兰马上沉默了，他们对视了一下，不仅没有办法，也好像再也找不到刚刚那种默契那样觉得有些失望。
“那么晞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恶魔，但我讨厌战争。”
只在犹豫了一瞬间之后，晞那红宝石般的双眼看着她的提问者，回答出了一个自己认为最好的答案。
“明明是个恶魔，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曙觉得不可思议，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变成了感兴趣的微笑。
“因为将我养大成人的是人类，而且杀害我养父母的也是恶魔。但是养父母在生前曾经说过他们的愿望，就是恶魔和人类能够和谐共处。我认为他们是对的，所以我希望我能完成他们的遗愿。”
晞说话很认真，不过她一向是这样，说到这种话题的时候。
而且不仅是语气认真，她身体也端直地坐着。她双手放在桌面上，只有右手戴着手套，上面还有特有的咒文。如果烁没记错的话，她的镰刀就是从这个咒文召唤出来的。
不过曙似乎并不太在意她的话。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如果确实要你选择一方，是选择我们，还是选择恶魔？”
晞呆了一下，很显然她并没有太过深入去想过这个问题。
她打算跟随烁是没错的，而且也决心要照顾好烁。但如果这样就认为自己是加入人类那一方的话，她内心也并不承认，或许她有自己独特的意志。
“没有第三个选项了吗？”
“没有。”
曙回答很干脆。
“院长，你这样问的话……”
“烁，让她自己解决吧。我认为这个是晞她迟早要面对的。”
兰打断了烁的话，她看向晞，只见晞露出犹豫的表情，不断抿着嘴唇，两只手的手指也不安地搓动着。
“或许你认为一切中立就好了，但你似乎是打算阻止斗争。这个想法很好啊，不过你要知道，战争的停止是需要建立在双方都愿意停止的前提下的。”
“我会让……”
“现在看来，我们跟恶魔的领导人都没有打算停止战争的意愿，尤其是恶魔。所以需要双方都停止战争就剩下两种方法，一是人类被彻底打败，恶魔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另外就是恶魔被彻底打败，我们达到了自己的目的。”
曙没有打算让晞说话，她自顾自地继续自己的讲述，而且还用了十分强势的语气让晞根本无机可乘。于是晞也只能安静地听着等她说完。
“和平地谈判不行吗？”
“谈判？现在的状况是双方都有不得不殊死战斗的理由，我们对内要安抚民心，让民众对政府有最基本的信任，就导致有些事情是不能退让的，比如地表上本应全是我们的领土这一点。我相信恶魔那边也差不多，所以谈判，或者和平，是建立在战争之下的，没有胜负就没有和平。历史上也是这样，要得到和平就必须先战争，否则任何的和平都只是假象而已。”
听完曙的话，晞沉默了。
因为她知道曙所说的都是事实，恶魔的态度正如曙所推测的那样不能退让，凭着朦胧的记忆，晞还是能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那么，你现在又有怎样的打算呢？”
等晞沉默了一会，曙她再次开口。
“我……我……”
晞显然还没有考虑好，不过作为恶魔的她在这里有些心虚，那是一种本能感觉到的敌意，这种敌意来自种族上的敌对，并且催促她要快点作出回答。只是这种只有一个主语的话并不能算是一个句子，也就拼凑不出意义，跟没说是一样的。
“你别紧张，就这么说吧，你要跟着烁还是要回去恶魔那边？”
“烁！”
这个答案倒是绝对的能够肯定，一点也不含糊，甚至不需要任何思考。
“这不是有很好的答案了嘛。”
曙显然很高兴，不过这也是当然的，多一个明确的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加上她也并不是一个执着于种族的人，跟相当一部分的法术士不同，尤其跟在教会、寺庙修行的人更是不同。像是之前在开会的时候见过的那位神官，保守派的代表了。
比特堡的大街上除了军队以外已经看不到任何其他人了，军人们穿着与雪地一样的纯白色军装，武器也被漆上了白色，就连各类装甲车也是用灰白相间的迷彩。肉眼看过去似乎还是一片白蒙蒙的。
说实话，这种防护在现在而言十分有限，即使恶魔没有科技上的优势，不能红外线热感，但野性的本能与视力上相对人类有相当的优势。
也聊胜于无吧，总比不用好。
“没想到只是打算来这里交流学习的我们，居然会摊上这种大事。”
烁他们走出神启院之后马上就转移到建筑物里面，他们是学生，军方和神启院也都不答应让他们参战，尽管确实是很强大的战力。易其似乎感觉很轻松，说话完全没有紧张感。
“只能说运气不好吧？”
烁苦笑了一下，他只想这件事马上解决，然后回家。
可以说这几天已经让他身心疲惫。
“运气啊？唔……话说你们相信命运吗？”
轩也在，她听到他们的对话就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
“命运？很难说信不信，感觉有些东西是自己能控制的，有些事情却又不能。所以我大概属于介乎于信和不信之间吧，感觉有些微妙。”
烁一面说着一面思考，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这些过于抽象的东西确实有些难。
“你呢？”
轩也问易其。
“我啊？相信。”
他点点头。
“那女孩子们呢？”
“不信。”
这是兰的答案。
“不信。”
晞也给出了一模一样的答案。但是晞却是稍微思考了一下才回答的，与兰相比少了一些自信，但多了一些理智。
而跟在所有人最后的鹊，就只向着轩稍微点点头，她的全息屏幕并没有出现字。
“是相信的意思吗？”
鹊又点点头。
“那么你呢？轩小姐？”
易其一如既往的八卦，不过所有人都回答了的话也让她自己回答这也很公平。
“我吧，以前是不太相信的。不过自从接触到你们之后，我相信了。”
轩的表情似乎隐藏了一些秘密，笑容不诡异，但是那是欲言又止的感觉。不过在这里的人来说，对轩一点都不了解，能够知道的只有三点：不是敌人、她是女人以及她是半恶魔。
这根本不算了解过她，甚至说，随轩一起认识的托尔夫斯基更加让人觉得亲近，了解得似乎更多。
“为什么这么说？”
烁还是想更加了解这个人，即使她并不会因此透露些什么。
“嗯？自从你们接受了晞这个孩子之后，受各方排挤甚至敌视的觉悟是有的吧？而且很大程度上，你们来比特堡和在比特堡发生的事，都是围绕晞而发生的。我没有指责晞或者将责任推到她身上的意思，不过这些事情的发生从那刻开始就已经是注定的了吶。”
“但是那一刻的选择是我自己的，就算命运真的存在，也是可以由人自己来选择的吧？”
烁对轩的说法不敢苟同。
“嘛，你说的也有道理，每个人的看法真的不同呢。”
轩点点头表示认同，但能说出这句话的，也就是并没有接受烁的观点就是了。
一行人漫无目的地乱走，在这个时刻确实没有什么能够做的，神启院没有任务，也不需要回学校那边集合。
但是在这里让人感觉一些奇怪，外面被恶魔包围着，城市里面却依然有条不紊地运作，人们没有一点慌乱的感觉，跟阐城那时候完全不一样。这有赖于对军队和神启院的信任，加上这里是室内，要攻进来并不容易，只要按照命令不出去外面就没有问题了。
“这个点数，大家饿了吧？”
轩突然站定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还好。”
兰耸耸肩。
“其他人呢？”
“我超级饿的！”
易其大声地表达自己的感受，但也说出了大部分人的心声。
“那么在这家餐厅吃饭吧，纯正的极北菜肴，是二十年前的口味，可以说是最传统的了。当然啦，我请客。”
轩说完，就转身走进餐厅，向服务员示意人数。
餐厅相对安静。跟阐城以及其他东方城市不同，东方城市讲究热闹，即使是正规的饭馆也是很吵闹的，而这里除了一些茶餐厅或者小吃店以外，正规的餐厅只有一点点说话声，虽然几乎每一桌的人都在谈话，只是似乎都在压低声线。
“太安静不习惯是么？”
轩看出了他们的不适。
“安静也有安静的好处啦，不过习惯了吵闹的话，感觉吃饭还是要热闹一些才舒服而已。”
烁随意地回应了轩的话，拿起了桌面的菜单浏览了起来。
“你们想吃什么都自己点吧，这里吃饭的话是都是各人自己的菜，都是一人份，跟你们那里也是有不同的。咦？晞，你怎么不看餐牌？”
“我跟烁一样就可以了，其实也不是很饿。”
“这样啊？”
轩神秘地笑笑，就继续看她的菜单了。
“话说，为什么不觉得饿的都是女孩子？”
烁突然抬起头，看向易其，不知道为什么他认为易其肯定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的。
“这是物种进化的一种，我认为。女性是世界上最能认为自己胖的生物，哪怕骨瘦如柴都觉得自己需要减肥，于是就不怎么吃东西。久而久之，女性就成为了最耐饿的生物了。”
“哦。”
不出烁所料，易其果然能回答出这个问题。
但兰却不高兴了，瞬间就把刀拔了出来架在易其的脖子上。
一旁的鹊似乎毫无感觉，她已经在用全息屏幕跟服务员点餐了。对于烁他们而言在这里有些语言不通，但对于鹊来说，她可是在这里长大的。
“你这样的反应就是说已经猜中咯？”
易其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居然会说出了这句话。
“我真的会砍下去的哦！”
兰的笑脸越发黑暗，但和蔼的感觉依然没变，只是黑气几乎已经散发到了天花板了。
“啊啊，点菜点菜，大家都饿了的嘛！”
易其马上改变了态度，眼神向烁求救，不过烁也是无能为力，兰对于他们而言都是很可怕的存在。要找到克制兰的事物，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街道突然一片混乱，不一会就有人被一些不明的冲击波撞进了餐厅。
“发生什么事了？”
晞站起来转头看向外面。
“不会是已经打进来了吧？”
易其原本做作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
“我出去看看，你们在这里就好了。我有直觉，我会见到我的老朋友了。”
轩站起来离开座位，不过烁却也同时站了起来。
“我也去，我很好奇是什么。”
“好奇有时候会害死猫哦。”
轩向他笑笑。
“那我也并不是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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